借一段时光

魅影人生

　　坐上到南充的大巴车，给远方的父亲打了电话，告之已经上车，一会儿出发。父亲在电话里念叨说中午1点多就会到家。一年一次的短暂团聚，父亲在心中不知暗暗地盼望了多少次，一张小小的车票让我们心中生出多少的等待。

　　汽车准点到达南充汽车站，出站坐上出租车，直奔和父母一起生活了18年的家。可这个家在心中不知何时慢慢减轻了份量，而近几年又渐渐滋生出一种牵挂。这或许是父亲年老体弱，我在与时间赛跑。

　　车在市中心穿行，曾经熟悉的街道如今是那么陌生。离开故乡30多年，那些童年的记忆也已经渐渐淡忘。车在目的地停下，在车里我远远就看见父亲的背影。他在静静地等我，像一株风中的树，种向我的来路。这种身影，让我温暖中蕴藏几许深深的内疚。

　　在司机找零钱时，我在车里喊了几声“爸、爸”，但他没有听见。父亲的听力已经不好了，平时打电话我总会提高声音。远望3月里的父亲徘徊观望的身影，百感交集。父亲戴着雷锋式那种有毛茸的翻边的帽子，一身黑衣，背也微驼。弟弟永远的离开我们已经6年，父亲承受怎样的伤痛，我已无法猜测。这也是父亲这几年迅速衰老的主要原因。

　　下车，父亲就看见了我，他急忙过来接我手里的东西，其实我手里也没有什么东西。父亲应该是出于一种礼节，他已经把我当成远方归来的客人了。多年的离家在外，让亲人间的关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，回想起来心中时时隐隐作痛。

　　走近父亲的那一刻，我又一次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衰老。混浊的双眼，蜡黄的脸颊布满不均的老年斑，整个人又瘦弱了不少。特别是父亲上楼时，爬几梯就停留片刻。父亲的老从体内散发出来的。

　　无意中，朱自清的《背影》在脑海里闪现，文中的父亲虽然肩负养家糊口的重任，但健壮的身体里还充满鲜活的生命力。父亲老了，已到人生的暮年，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，我从内心感觉出一种无奈的悲凉。对人生多了一份厚重的沉思。

　　几经何时，父亲变得这样老了。人生的匆匆，生命仅是借历史长河中一段时光。18岁的我离开父母，他们还那样的年轻，转眼间我的女儿与当年的我一般大小了。似水流年，绿了芭蕉，红了樱桃。一年回一趟老家，总是来去匆匆，父母与我明显有些隔膜。

　　每年父母见我，总如过年般高兴。眼里总有温暖的慈爱，或许是我工作小有成绩，是他今生唯一的骄傲。

　　在我小时的记忆里，父亲很健谈，有他在的场合总是很热闹。如今父亲老了，老得连话都不愿多说了。

　　人生可不可以再借一段时光，让我回到那孩提时代，让我好好陪我的亲人。

　　人生不可能再借我一段时光，那我就好好珍惜现在，多回家看看，陪陪我的亲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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