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短篇看完后很有些感触,越来越喜欢小狼的作品了
鸽子·鬼怪·星月岛
很久以前听我家隔壁那个很老很老的老奶奶说过,星月岛是一个很诡异的地方,到那里的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灵魂……
一,星月岛之旅
今天,我受到了星月岛旅行社的邀请函,才知道这并不只是个荒谬的传说。
“亲爱的Icy小姐,我们非常荣幸的通知您,您已经作为第十六期星月岛免费旅行团的成员之一,即将参加三年一次的星月岛之旅。”我不明白这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,但是我很好奇。按照那封E-mail里写的,我找到了自称是星月岛旅行社副社长的一个胖子,那胖子很胖,一笑起来嘴里的大金牙就闪闪发亮,他说星月岛是个好地方,当初上一届社长就是靠旅行社大发了一笔横财,但是星月岛也是个邪门的地方,比如,奇怪的规矩。
“我们每三年就要将从互联网里搜集到的所有个人信息发过去,然后总部就从岛上给我们回复,从中选出的八个人将享受免费的星月岛之旅。”“当然了,”胖子打了个饱嗝,“我们筛选的过程是绝对秘密的,这种免费旅行已经举办了十六期,被邀请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拒绝过。”原来是这样,现在正在放暑假,大学里的课程又轻松,我仔细算了算是有足够时间参加这个旅行的,夏天的时候到一个神秘小岛去做神秘旅行,想想是件很惬意的活动。所以带上最基本的一些行李,我就出发了。
出发之前我去了宿舍门口那间简陋的小画廊,本以为可以看到徐鸽的新作,结果什么也没有,那幅《另一片的天空》静静的挂在那里,没有多少人看,我也没有看它,我觉得自己看到了个熟悉的背影,追出去还是一无所获,三年了,我对自己嘲弄的微笑,忘不了一个人吗?
旅行其实是件辛苦的事,特别是在你还没到达目的地的时候,乘火车,搭汽车,中途住宿的日子把我搞的疲惫不堪,幸好别人为我计划好的路线并不花钱,要不我可能会放弃。说实在的,一个人的旅行并没多大乐趣,至少是在我。所以当我终于到达青岛,仰视面前的轮船“星星号”时,我高兴的挂满了笑容,旅行团上的其他人应该已经到了,那样我就可以找人说说话,聊聊天,开始我的假期了。
这船不怎么起眼,里面也是平平无奇。餐厅里已经有六个人在等待着了,不过不是等我,是等开饭。我热情的和他们打着招呼,大家熟起来了,他们都是年轻人,依着我的惯例,我把他们每个人都好好瞧了一遍。
有两个是一对恋人,相貌平平的阿美和男朋友刚。
有三个是学校里的同学,斯斯文文的阿杰,活泼好动的阿雷,膀大腰圆的阿炙。
还有一个是楚楚动人的女画家,名字叫纤纤,我想都是一个人来的,还是她比较好搭腔,于是聊上了,她果然温柔并且善解人意,只不过聊天的时候常常看表。
“船马上就要开了吗?”我问,她说不是。
“我等一个人。”啊?我随即明白,是旅行团的最后一个人吧。
“是呀,是我的男朋友。”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幸福的光,“他是个画家。”“他人很好呢,等他来了我介绍给你认识,他叫徐鸽。”
“开船啦!”阿美在甲板上快乐的喊,我望着岸边的人群,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,纤纤很着急的叫:“不要,还有人没上来呢!”徐鸽奔跑着,挥手,水手把舢板放下让他上来。接着船就真的开了,我们一行人好像乘着树叶旅行的虫子,离开了这片陆地。
纤纤看我发呆,问我想些什么,我说了,惹得她发笑。“你的想法还真怪!对了徐鸽也是这样,我想你们一定谈的来。”说曹操曹操就到,他来了,站在我跟前,纤纤为我们做了介绍,我很窘,勉强点了一点头,他浑不在意的和纤纤说着话,看来是完全不记得我了。看他们打情骂俏的十分热络,我走开到船舱去,我是和阿美,纤纤同住的,不过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。
我心情很不好,想着以前,想着叫他小鸽子的日子,有点想哭了,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奇怪的响动。“沙沙”,“沙沙”的声音。
“谁?”我惊跳起来,四周又恢复了平静。
一定是太伤心产生的幻觉,还是坐下吧,但是刚坐下,那声音又响起来了。“沙沙”,“沙沙”,很近很近,听上去好像是有个人在绕过地上的行李向我走过来的声音!我有些怕了,大声对着空气说:“你是谁呀?我是个好人,我没做过坏事儿,求你不要吓我好不好?拜托!”声音没有再继续,我等了一等,还是没有出现,就站起身来走出去。
外面的海风湿气很大,我拼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,这不难,大家都在甲板上吃午餐,纤纤在身边给我留了个位子,说:“你来了,刚刚我还要徐鸽去叫你呢!”我瞥了他一眼,他不置可否的笑笑。
黄昏的海面很平静,远远望去看不到天的尽头,我突然恐慌起来,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安全的旅行。
二,古城堡
第三天的清晨船停进了一个小海湾,我们一行人上了岸,接着船开走,要等一星期过后再来接我们。
星月岛是一个很荒凉很自然的小岛。胖胖的副经理把我们带进了岛上唯一的住处,一座古城堡。古堡灰色的墙壁年久失修,一道长长的裂缝很明显的趴在上面。
里面的装潢虽然破旧,还算整洁,空间也很大,我们一人住一间很大的房间。我的思维自从踏上这个岛就处于一种很奇怪的迷迷糊糊的状态,不清楚自己一直在想什么的,直到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身边已经没人,空空荡荡的房里只有我一个。
“沙沙”,“沙沙”。
哪里来的声音?我感到有点熟悉,是它!它又来了,从船上跟到这里来了。我不知道该说什么,走过去,尽量显得很自然的样子,打开又厚又大的房门。
楼道里暗暗的没有人声,我想我该到大厅里去,沿着墙壁慢慢往前走,没有别的声音。“啊!”我的头碰到了什么!
原来是一幅摇摇欲坠的油画,歪着,往后退两步,我看清这原来是一位美丽少女的画像,那女孩丰满俊秀的样子煞是动人,黑黑的眸子仿佛闪着光,这光芒……好像在哪里见过?后面扑过来一阵凉气,我打个寒战,迅速的跑了出去。
大厅里的人看到我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很是诧异,纤纤问我怎么了,我没回答。
“你坐下歇会儿吧!”徐鸽说,“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,是不是房子太大吓着了?”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家看扁,有点恼他,忙岔开话题:“陈经理,二楼楼道里那幅画像是怎么回事儿?”“嗯?什么画像?”胖子说,“这屋子里没什么画像呀!”不对,我看到了。“是一个少女的画像,油画,我看到了!”那位副经理脸色变得很难看,不说话了。徐鸽很感兴趣的问:“在哪里?我怎么没看到?带我去看看好吗?”我自然愿意,因为有他陪,所以上了二楼。
“你怕吗?”我问。
“怕什么?”“怕黑,在这个邪门的地方。”他笑笑说:“怎么会?这地方没什么不对劲儿呀!”我很勉强的笑笑,那画就在前头,我指给他看。
哦,画的不错,他说,向后退两步又说,真好,我要临摹下来。
“你等等我。”他走几步说,他的房间在我房间的对面,“我去拿画夹来。”我看他开了自己房间的门,走进去,然后……
然后,没有动静。
我等了很久,他都没有出来,我感觉自己的腿在颤抖,应该下去叫其他人上来,可是,那个是他呀!我不忍走开,又不敢走过去。
“小鸽子!”我颤着声音叫了一声,没有人回答我,可是我的勇气回来了。
“小鸽子!小鸽子!——小鸽子!”我一边叫,一边向他那半开的房门走过去。
我走进了他的房间。
这个房间非常大,颜色绚丽的地板和落地窗帘反射着一种陈旧的暗红色,外面大概是阴天,光线很不清晰,以至于我的眼睛过了一两秒才习惯。我的面前是一张很大的床,看上去很新,华丽的卧具和我那间房里有天壤之别,一个美丽的少女睡在那上边,白色的沙衣随着她的呼吸发出轻微的颤动。我的脚步声没有惊醒她。
可是小鸽子在哪里呢?我四下看看,这个屋子里的陈设怎么这样的简单?没有小鸽子来过的任何踪迹。我正考虑是不是退出去,“沙沙”的怪声出现了。
那是一个黑色的东西,光线照到它好像就被吞没了,它默默的围绕少女的床铺转圈,蹭到垂下来的床罩的穗子,发出“沙沙”声音。
我哑了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,这时那东西抬起脸来看看我。
它的脸在一片黑影中是干瘪的凹着的,发着腐败的绿色,两只眼睛的地方只有黑黑的深邃的空洞,暗白的嘴唇只剩下一片,歪向一边,露出还算齐全的黄色牙齿,这一切构成了一幅无比奇怪的表情。
它对我伸出枯树枝似的指头,放到漏风的嘴边吹了一下。“嘘……”一股恶臭扑面而来。
我想我是晕倒了,因为我对这之后发生的完全没有记忆。
三,传说中的死亡
我醒来的时候,躺在自己的床上。
旅行团的其他人都围着我,唯独不见小鸽子。“徐鸽呢?”我问。
“我们找不到他,哪里都没有。”纤纤红着眼睛告诉我,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我不回答,挣扎起来跑到他的房间。这是间很普通的客房,跟我的房间没什么两样,但是,但是……跟着我来的其他人看我的样子,都劝我回去休息。我没听,一把抓住胖经理的衣服领:“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!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儿对不对?快说!”没有什么特殊的,只是个传说。
胖经理说:“很久以前这里是一个很小的岛国,国王是个很有野心的家伙,有一天邻国的公主坐船漂流到这里,国王要她嫁给自己,可是她不愿意,后来公主的哥哥召集了一批勇士来到这里夺回了公主,也把国王和岛上的居民全部杀死了。后来有一段时间这里叫做幽灵岛,就是因为经常有人听到怨灵在夜晚对月亮嚎叫的声音。当然了,后来就有传说,说来到这里的人都能看到自己的灵魂。有很多大胆的人来这里,接着就有了这个旅行团。你们看,也没什么事儿嘛。”我问:“那么你们旅行团的经理在哪里?”“就在这个岛上!”大家都是一惊,阿美说:“可是,这个古城堡里只有我们呀!而且,而且这里不是岛上唯一可以住人的地方吗?”“我不知道了,我是三年前才接到这个工作的。就在,上一期的免费旅行团结束之后。”我听了愈加气愤:“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!把我们带到这个奇怪的岛上来!”胖子挣开我的手不再理我,大概在他眼里我是个疯狂的女病人了。其他人也见不出有几分关心,三个学生满不在乎的交谈了一会儿,那个叫阿杰的说:“我们要去岛上四处看看,顺便找找那个人。”他们都走了,纤纤还陪我,我们心情都不好,没说什么话。
我心里惦念失踪的那个人,很是担心。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吧?我想着,睡意袭上来,我睡了。等醒过来的时候纤纤不见了,面前只有空空荡荡的天花板。屋子太大了,我把被子拉紧,努力不想门外传来的那个沙沙的声音。
暗了,是黄昏了,微弱的光线照射下,我的床前有个影子。
我怕得很,我不看它,可是我知道它在哪里,知道它的存在,我不能避开,也不能逃走,这样对持了很久,我意识到棉被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的时候,就大叫一声坐起来。
它退到了房门口。
天的确已经黑了,但是不知怎的,我清楚的知道那黑影的每一个位置,我追过去。
穿过走廊,下楼梯,拐弯,跑。
黑影在一个走廊的尽头停住了。我向前走,它也过来,我向后退,它也远离。我强迫自己径直走过去,我碰到了,一双惊恐的充满血丝的眼睛。
那只是一面镜子。
镜子里是我自己,我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回去。
可是我的余光看到镜子里的我没有动,它看着我的背影,脸上有近乎狞笑的表情。
我没有敢再回头。
大厅里没有人,我不知道这么多人都去了哪里,我点了灯,坐下等。
我的椅子背后有声音。
“谁?”我大叫,那边有人站起来。
是徐鸽,他的神色很疲惫,好像刚刚睡醒。他揉揉眼睛说:“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。”我扶他坐下,他对我笑了,很熟悉的样子。“梦里你叫我'小鸽子'.”他说。
我们都笑了,只是很短暂。外面传来惨叫声。
不只是一个人的惨叫声。
“怎么了?一定发生了什么事!”“我出去看看,你在这里等着。”他说。
不,我要跟他一块出去,我……害怕。
四,血腥味
海滩上,一个比黑夜还要黑的影子一动不动。另外一个影子瘫在一旁,尖叫。
“那是阿美。”我说,我们赶过去。
阿美指着那个站立的黑影,叫的几乎失声了。我把她拥在怀里,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静下来,徐鸽就拿手电照过去。
手电光里刚直挺挺的站立,鲜血从他身上的各处流出来,好像喷泉。他的眼睛睁的好大,直直的向远远的海面望,嘴也不自然的张开,扭曲着,象是在喊什么。
然而一切都凝固了,唯一可以活动的是他凝视着的大海,漆黑的海面动荡着,咆哮着。
一轮并不清明的圆月浮在半空。
阿美完全崩溃了,什么也说不出,什么也做不到,我只有搂住她,她在我怀里哆嗦着像敏感的蝙蝠。我问徐鸽怎么办,他迟疑着,还是回去吧。这个人已经没救了,留他在这里吧。
突然刮起风来了,也许会下雨,城堡里有盏灯若明若暗的晃,我们进了门,纤纤在大厅里。“你们去哪里了?”她先是问,然后跳过来抱住徐鸽。
“你怎么了?我好担心呀!”“我没什么。”他推开她,很冷淡。
女人是敏感的,纤纤看了我一眼,马上变得冷若冰霜,不再跟我俩说话。阿美得到了她的同情和关爱,她把她扶到桌前轻声安慰,可阿美看了她一眼就跳起来,大声尖叫。“不要叫了!”她的尖叫让我精神快要崩溃,我捂住耳朵,它还是钻进来,徐鸽说了一句什么,我眼前有影子闪过。是阿美。
她跑出去了,我没能拉住她。
外面的风更加大了,城堡里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映出我们三个人的脸。我不知道其他人都在哪里,刚刚不止听到了阿美一个人的尖叫的,该怎么办?去找他们吗?还是等到天明再说?
我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,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,徐鸽在我身旁,我很欣慰。
“小鸽子。”我喃喃的说,他笑了,答着:“哎!”纤纤一直看我们的表情,她猛地站起来,哭泣着跑进了黑暗中。
我们听声音知道她上了二楼,二楼,那里是不安全的,并且她没有灯。“我上去瞧瞧她。”徐鸽说,“你留在这里吧。”他点亮了另一盏灯,上楼去了,我看着他被灯光包围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。
我忽然很心悸,好像这样就失去他了,尽管很困,还是有某种东西对我说,不能!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,这样你会失去他的!我站起来,拿了那灯,轻轻走上楼梯。灯光照到的范围很小,极目望去走廊里一片静穆,竟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。我知道他们两个一定在这里的某处,仔细的听,静静的想,我向徐鸽的房间走去。
纤纤穿着白色的纱衣躺在华丽的床铺上,四周围是陈旧的暗红色的光,她看着我,眼里是胜利者的傲气,徐鸽趴在她白嫩的双足前,脸埋在她的白纱衣的群褶里。什么也没说,我知道她胜利了,她,光凭她的眼神我也看得出,她得到了一切。
我迷茫了,好一会儿,明白自己并不甘心,就喊:“小鸽子!”纤纤愣了一下,徐鸽动了动。
是有什么不对劲吧?我的思维开始运行。“小鸽子!”我拼命的大叫,跑向他。
我把他的头转过来。
天!那是一张扭曲的面目全非的脸,眼睛是两个空洞,鼻子歪向一边,血从每个地方流出来,有一些还喷溅到我脸上,那嘴唇还是禁闭着的。
我几乎就要放手逃掉了,然而这时,那嘴唇动了,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在答我:“哎。”我的泪水夺眶而出,我不能放下他,我感到了恐惧,但是害怕失去心中那最后一点点的爱的心情,比任何恐惧都恐惧。我的手依旧捧着他的脸,泪水向他的血水滴下去。“小鸽子!小鸽子!小鸽子!”一切都模糊了,窗帘,床,纤纤都好像变成了一种十分粘稠的东西,它们向我压过来,眼前有无数的黑影,骷髅。那些枯骨狞笑着,张牙舞爪的大声号叫,冰凉的气体压得我喘不过气,好像到了深深的海底,彻骨的冰冷,寂寞,黑暗……绝望,这些致命的心情使我不能呼吸,我的手企图抓到任何一种救命草,后来我意识到还在抱着小鸽子。他冷冰冰的,面目全非,毫无生气,但我没有离开他,我叫:“小鸽子,小鸽子!”声音由大到小,渐渐,没有了。这时他虚弱的回答我,回答了我。当又一次意识到他在回答我的时候,我笑了,晕倒。
五,魔咒
我们是被早晨的阳光晒醒的,我,小鸽子,趴在地板上。
他完好无损的没有什么事儿,微笑向我问好,我很想告诉他昨晚的那些情景,但是有些东西叫我没有说,我环视整个房间,纤纤不见了,找遍了能找的地方,都没有发现她。
外面风景很好的,是早晨呢!大海和谐的发出声响,岛上的草木颜色也漂亮,在海滩遥望墨绿的小岛,很有情趣的,只是,海滩上有个死去的刚。我和小鸽子远远的望着,不敢接近。身后的树丛沙沙的响起来。
“谁?”我回头,是胖子经理,他咧着嘴,憨憨的笑。
“你怎么了?”徐鸽问他,他看到我们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他的身后是满脸惊恐的三个学生,他们像一群冬天里的鸭子,颤抖凑成一团。我们问他们昨晚去了哪里。“山洞!”回答只有一个,然后是歇斯底里的笑声。看来要想明白整件事情只有去那个山洞了,再有为了找到纤纤,是白天,所以不怕,我和徐鸽寻找他们的足迹走去。留那些吓坏了的人呆在海滩上。
找到那个山洞并不是很难的事,难的是我们没有勇气走进去。
里面黑黑的,好像把周围的光线都吃掉了一样,一点也看不到。正犹豫着,有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:“徐——鸽!”空空洞洞的,回荡在洞里的黑暗空间。徐鸽身上一颤,叫道:“纤纤!”那声音说:“来——救我!”他听了,不由自主的走进去了,我跟着,很自然的,寸步不离。
如果我有生之年能见到黑洞,那么也不过如此,我不知道脚下是什么,头上是什么,身边是什么。我迷失在黑暗里,迷失在寂寞中,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充满了迷惑和恐慌,关于恐怖的念头,我尽量不想,我让我的脑子空空,面对……
面前的魔鬼。
那个对我“嘘”一声的家伙。
然后,我看到了,我的灵魂。
我不能用语言具体的形容是怎么的一个家伙,但是我知道那就是我。是一个渺小的,脆弱的,迷茫的灵魂,也有些可怕,不可接近。高悬在上,它慢慢的靠向我,然后退后,再靠近,再退后,当它的又一次接近到来时,我看清了,那就是镜子里我那一张惊恐的带了血丝的脸,和望着自己背影的脸上浮出的狞笑的表情……
我第一次感到死亡是如此之近,我很想让自己怕起来,并且讶异自己怎么不惊慌失措,然而事实是我平静得很,我想起了小鸽子,我温柔的笑了。
我的灵魂消失了,代之出现的是那个魔鬼,它用沙哑的嗓音说它的故事,我看到了许多年以前的一幕,这个小岛上瞒是血腥的样子。
“是的,我爱她!而且她也爱我!我为她解散了军队,不惜投向她的国家,谁料她的哥哥,趁机消灭了我们,杀死了所有人!哦,她走了,我留在岛上,我不怪她,只有想念,每三年我就想办法招一批人来星月岛,总有一天我会再见到她。”我明白了,古堡走廊里那油画中的少女黑黑的眸子里是怎样的神采,是纤纤。
“我见到她了,还有我的仇人,我杀了仇人,留下我的爱人,这个岛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,我要和我的爱人到海底去,完全没有干扰的过自己的生活。哈哈,今晚十二点,你们都得死!”可是为什么呢?为什么?我们都没有得罪你呀!
“你们不是都看到自己的灵魂了吗?你们的灵魂都是圣洁的吗?不,你们身上都有罪过,不过我让你们死的理由不是这个,是仇恨,是魔咒,我要天下只有我和我的爱人!”我眼前一黑,身子轻飘飘的飞出去,重重的摔在山洞的入口。
徐鸽坐在地上:“我看到了奇怪的东西,”他说,“我的灵魂,他说他叫小鸽子,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,还有呢,关于你。”那么你知不知道,我们要死了?
他闲散的笑笑:“我知道,我刚才听到了那个魔鬼的话了,那家伙真是有病……没辙,我们应该害怕是吧?可是我怕不起来,到今晚十二点还有很长时间,我们……到时候再说吧!”海上来的风潮潮的,吹乱了我的头发,我发现我的头发不知不觉的长长了,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披到腰间了,我想着。
站在海边的礁石上,我们远眺,看不到天的尽头,不知道命运的如何如何,我只享受到了这一刻,他也如此,他笑着,对我,对海,对我们不知什么时候牵在一起的手。
海滩上的那几个人无聊的喘着气,眼睛里是空洞的,哪里都瞧,却等于哪里都不瞧,他们看到自己的灵魂了吗?我很想知道。
六,沉没
太阳的最后一缕余辉淹没在海水里,我们的最后一晚开始了,人真的是很没用的生物,救不了别人,救不了自己,试都不想去试一次,只是静静等死。我想起了纤纤,她一定很危险,无能为力。
回到海滩上,第一个看到的是阿美,她静静的躺着,很安详。她的胸口插着一柄水果刀,昨天早晨她还用它来削苹果,现在这刀成了她的一部分,她的表情象是在说:“这是理所当然!”是的,理所当然,解脱。
其他仍活着的人颤抖着,三个学生还是互相拉扯成一团,胖子经理嘴唇发青的坐着,我过去叫他,他不回答,我推一推,他就像块石头一样的倒下。哦,他已经吓死了,在某个时候。
我的头皮发麻,可以听到自己的心急促跳动的动静,抓住徐鸽,才好些。我已经很冷了,不能再有孤独,那是最后一根稻草。他看起来还好,不过我知道他也一样。只有在困境中,人和人才能贴的如此之近吗?那个魔鬼来了。
像一阵风卷起的黑云,它出现在半空中,他说:“你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。”我们全都麻木的看着它。
“你们中间只有一个人能活。”背后传来一声惨叫。
阿美胸前的刀不见了,阿雷把它拿在手里。阿炙脖子上喷着鲜红的血,倒下,阿雷那一刀既准又狠,他扑向阿杰。他们两个扭打在一起。只能有一个人活,竟然是这个意思。那魔鬼只有一片唇的嘴动了动,是近乎朝笑的表情。
银白色的刀锋划了一个弧线,阿雷惨叫一声。
阿杰脸色苍白的握住刀柄,向我和徐鸽冲过来。
我们第一个反映就是跑,趟水跑上了礁石。他追过来,追到一半停住了,攥着那样一把小水果刀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,对礁石上的我们两个人……
他哭了,后退,再站住,看那刀。
一瞬间,他已把刀插进了左胸,一边哭着,一边笑。魔鬼就在他身后,意味深长的观察,它很平静。
阿杰倒进水里,没有多少浪花。
纤纤出现在海滩上,也向我们跑来。
我们不约而同的向他伸出手,可一个浪把她打倒,魔鬼俯到她身上说了些什么,一片黑烟笼罩住她。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我大声问,那个邪恶的家伙诡秘的说:“你们中间只有一个能活。”我看看身边的小鸽子,只有一个?他会杀我吗?如果他杀我,我就死。
于是我安心的笑笑。
山摇地动,很远处的古堡上那裂缝大了,最后完全裂开,那建筑在我们眼前一点一点的崩塌,最后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一片烟尘中。
整个星月岛在震撼。
礁石动荡,海水急了,一遍遍拍打沙滩,象是在回应,星月岛在隆起!
陆地先是上升,然后慢慢下降,无休止的下降。
魔鬼嘲弄的盯着我们,我和徐鸽对视了一眼,决定了。
我们手拉着手,跳进了冰冷漆黑的海水中。
星月岛缓缓的,消失了。
忍无可忍之后的结局是……
魔鬼好像一股烟,随着小岛的消失钻入了海底。我和小鸽子不在它的眷顾范围内,我们很幸运的找到了一根漂浮着的树干。
没有边际的蔚蓝色里,我们随着波浪一上一下的飘浮,就算是没有未来吧,心情不喜不忧。手互相的拉扯着,我们发现彼此的笑容竟是这样的美好。
很久很久,听后来的分析好像是三天三夜,我们被碰巧经过的一艘轮船救了。
刚刚得救的时候我们都不想说话,幸运的是救我们的水手都很善良和热心,在他们的照顾下我们很快的恢复了健康。
我和徐鸽站在甲板欣赏海景,听水手说很快就要到达青岛了,那么过一会儿,海岸线会出现。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回归我安逸正常的生活。
徐鸽也一样,他微笑着,在我身边。
徐鸽也一样,他微笑着,在我身边。
徐鸽也一样,他微笑着,在我身边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