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
待一切准备妥当后已经接近十二点了,网上订花公司没有食言,附近的发型屋也速度很快,清洁的阿姨也非常配合……我全面检查了一下自己:一件非常浅的兰色衬衫,是她去年为我买的,为了陪她参加她同事的婚礼;深灰的西装裤,也是她去年为我买的,是为了陪她参加她们公司的年终聚餐;皮带扣很光滑很亮,是她母亲送给我的;领带是蓝白条纹的,很年轻,是她叫她同学从英国买了寄回来的……这些我都基本上不穿,包括脚上那双去年圣诞节在太古广场“淘”来的皮鞋。我还特意换了一幅眼镜,不再是那幅呆板的银边眼镜——她一直说那很土——而是一幅酱黑色边的记忆金属框眼镜,这是过年的时候,陪她买隐形眼镜时突然决定配的……
我捧着那束花在胸前,下了电梯后右转到走廊最里头房间门口,见到了正在打盹的阿姨——
“阿姨,我来了……”我压低声音说,那声音里还有着明显的颤抖,我的心里扑通扑通跳。
“哦,晓得啦。跟我来。”她推起了清洁车,朝1609号房门前走去。我跟在她身后,觉得全身血管都要贲张开一样,头皮发麻,脚步很飘。我设想着欧阳忽然被我从睡梦中惊醒,见到一束玫瑰后的表情;设想着我要对她诉说的那些发自内心的话;设想着我们紧紧的拥抱着,在异乡的窗口,看江水流淌等待黎明……
阿姨走到了门前,却犹豫了一下。
我也皱起了眉头,因为明显的,房间里还有电视的声音,歌声、笑声、主持人在说话——她没睡呢!
阿姨看了看我,眼神里的意思是——还开不开门?
我迟疑片刻,点点头说:“开吧!”
轻微的咔嚓声——感应锁上的灯变绿了……
我将花举在胸前,轻轻的让门闪开一条缝,电视的嘈杂扑面而来,阿姨已经无声息的合上了我身后的门——房间想必很大,门前的走廊纵深下去,是一个写字台对着,边上是支立式衣架——奇怪的是,上边挂了一堆颜色不同的衣服。
我刚迈出两步,却听到了一阵阵异样的声音,象是喘息,又象是呼喊,还象是埋怨,还有那种道不明的满足,声音在电视的杂音中格外混乱,似乎塞满了整个房间——我疑窦丛生。
再朝前走的时候房间的三分之一已经出现在我眼前——一个小小的会客厅,一个写字台、衣架和两只小沙发。里边一侧就是摆床的地方了。
当房间的三分之二出现在我眼前时,我惊呆了!
在角落靠窗的躺椅上,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人正赤裸的躺坐在那里,一个赤裸的女性胴体正在他的身上起伏着,电视杂音里的喘息和哼哈就来自那里——那个女人的背影似曾相识…… |